我做了一顿中餐,在西雅图的幼儿园拍卖了400美金 | 世界药丸
文 | 林玫
编辑 | 鸽子
现场正在拍卖我们的中餐,随着价钱迅速攀升,绝大多数举牌人已经放下牌子,加入观望
“为我们制作这份中餐的是一对中国夫妇。他们带来的是六人份中餐,包括前菜,六道热菜和主食,打包送到府上。有效期到六月底。因为……六月份之后他们就出去玩儿,不在家做中餐了!”拍卖会上,Joshua 向大家介绍我们和我们带来的“拍卖品”。
当 Joshua 宣布起拍价 100 美金时,我惊讶地看见全场有三分之一的牌子举起来了。
竟然真的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一个普通家庭制作的中餐买单。不认识这家人,不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食物,也不清楚这些东西自己是否会喜欢,就这么买起来了!
然后,Joshua开始喊价:
—— 150 美金!150 美金!200 美金!200 美金!225 美金!225 美金!250 美金!250 美金!275 美金!275 美金!300 美金!300 美金!
恍惚中我以为是华少在念广告商名字。可是他以每分钟 500 字的超级快嘴。其实我还在拍卖会现场,听着 Joshua 的声音,从 150 美金升到 300 美金,在他声音的烘托下像火箭发射一般有冲击力。Joshua 语速快到让人爆笑,也很多人因为无力继续竞价而笑了起来。
一些人渐渐放下了自己的号码牌。作为老牌拍卖师,Joshua 一扫眼就清楚了,他加快语速,提高音调,眼神锁定几位大客户。
—— 325 美金!325 美金!
还有四、五个牌子举着。
—— 350 美金!350 美金!
全场开始鼓掌。我和东哥的下巴已经快要掉下来。一顿六菜一汤的家常中餐,拍到 350 美金,已经太意外。
375 美金时我看见远处还有两个举着的牌子。全场又一次掌声雷动。大家都清楚,这最后的两位买家纯粹是在为幼儿园捐款,因为目前价钱已经几倍于市场价钱了。
—— 400 美金!
Joshua 没有一句废话,但他的语速、音调都在和大家的掌声一起,致敬最后的举牌人。他们根本不在意做菜的人是谁,会做出怎样的食物。只要我愿意做菜,他们就愿意出几倍于市价的钱,捐给 NCCP。
400 美金的价钱报出后几秒,一位褐色头发的老太太在寂静中举起牌子。隔着几个桌子,我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卷卷的齐肩短发,垂在黑色披风上。
全场掌声雷动。最终,这顿我根本还没想好该怎么做的六人份中餐,拍出了整晚最高价:400 美金。
拍卖会现场
01
这是我们一家四口抵达西雅图的第八个月。据当地人说,这里的雨季从 11 月下到 4 月,整整半年的时间。现在,刚好是乍暖还寒的四月天。
八个月前,我们曾大胆设想一家四口的美国生活:孩子上学,大人上班。这最平常不过的生活,因为贴上了七零后一家四口,举家赴美,人地生疏,这些标签,竟然也成了必须历经期待、动荡方能获得的状态。
一年前,我成功申请到公派项目,不但有机会赴华盛顿大学学习一年,家人也能一同前往,并且大人可工作,孩子能上学。
当我和老公带着大大小小将近十件行李,和两个飞了十几个小时的孩子在西雅图机场盯着付费手推车停放处的英文说明足有十分钟,才推出来一辆可以放行李的小车时,我们真切地感到,这不是旅行,每一天的吃住行都得经过一番讨论和调查才能找到解决方案:中餐是我们想象中的中餐么?附近还有印度菜、快餐店、披萨店,吃什么?小费给多少?房间空调怎么开?电视要付费么?路上看不到出租车,怎么办?……
一周之后,我们讨论的问题变成了:去哪儿租房子?家具怎么解决?有米卖么?为什么超市里蔬菜就那么两样?我们属于哪个小学?开学了么?怎么入学?
又过了一周,讨论还在继续:我忘记去大学报到了,怎么办?孩子老师说准备的书包、笔盒都不对,去哪儿重买?驾照考试选中文还是英文?买辆新车还是二手车?从中国人手上买还是买美国人的车?哪家公司的保险更好?
一个月之后,讨论的主题基本减成:周末去图书馆还是公园?在这背后,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基本都是没法很快找到答案的了,比如:附近接收三岁以下小朋友的幼儿园都按小时收费,起步价20 刀,两岁半的妹妹怎么办?要是妹妹不上学,老公就只能在家里带孩子,就只能这样了么?
从那之后,不管是在公园还是学校,只要遇见带着小一点儿孩子的家长,我们都会去问:你家孩子在哪上幼儿园?收多少钱?就这样,我们知道了 NCCP(North City Cooperative Preschool,北城合作幼儿园)。
“这是全西雅图最好的幼儿园。”仿佛怕我们不相信,Gounder 特意放慢语速,褐色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我,继续说:“我家 6 岁的哥哥今年刚上 K 年级(Kindergarten,美国小学一般从 K 年级开始,接下来是 1-6 年级),他从 1 岁起在那儿上幼儿园,现在 3 岁的妹妹也在上。他们都非常喜欢那儿的老师。” Gounder 三十出头,个头中等,他十年前随父母移民美国,和同为印度裔美国人的妻子结婚后,生下儿子 Ayush 和女儿 Inaya。
Gounder 立刻给了我们一个电话,他说:“你们给她打电话,她是园长(the Chair),也是个妈妈。”我们并没觉得这两个身份有什么特别的。
当邻居家奶奶得知我们打算去 NCCP 看看时,她说:“那家幼儿园好小好小的。”说完嘴角一撇。上个月奶奶带着 3 岁的孙子去过一趟 NCCP,听孩子说幼儿园“挺好玩的”,但很明显大人们并不喜欢“好小好小”的地方。
直到我们带着糖妹妹,去到躲在一座教堂背后的 NCCP 之后,才渐渐明白这家只有两间教室的幼儿园,为何叫“合作幼儿园”,又为何口碑落差如此之大。
02
"合作幼儿园"是兴起于二战后的一种学前教育机构,有盈利或非盈利两类,NCCP 属于非盈利合作幼儿园。无论盈利与否,整所幼儿园通常只有一位、最多两位高年资老师。老师负责日常教学,家长们“合作”完成其余全部事务:招生、营运、财务、人事,并轮流与老师“合作”参与教学。去年九月份开学前接待我们咨询的是一名孩子的家长,负责收学费的是另一个家长,为孩子们准备点心、照顾教室里的豚鼠和乌龟、安排孩子们做手工和画画、每周清洗幼儿园擦手巾、清点纸张、颜料并负责采购的,也都是不同的家长……
NCCP 大当家(Director)是 Cathy 老师,二十年前她曾出任政府咨询师,专门为受虐待、犯罪的儿童家长提供强制咨询。“这是份让人绝望的工作。”每次说起这段衣食无忧的日子,她总会瞪大双眼,告诉我那些家长如何讨厌她,辱骂她。
Cathy 爱穿花裤子,完全不会英文的糖把她称作“花老师”。花老师和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阴雨纷飞的早晨,隔着幼儿园的玻璃窗发生的。窗外的糖,刚刚两岁半,没上过幼儿园,听不懂英文,被大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冻得缩在雨中;窗里的 Cathy,一见到门口的小孩,立刻用力朝她挥手,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当时我们完全无法想象,这位看上去 60 出头,金发碧眼,隔着语言也能和孩子交流的老太太,是经历了怎样的起起伏伏才把幼儿园办到了今天,这个地方。
十二年前,她义无反顾地辞了政府的高薪工作,接手 NCCP,并把幼儿园专为非盈利合作幼儿园。五年前,因原址改造,NCCP 幼儿园被迫搬迁。Cathy 在网络、报纸上广发倡议,求助公众提供场地和资金支持。终于,在新学期眼看就要到来的最后时刻,接到路德教堂神父的援助,得以把 NCCP 搬迁到现在的地点。
问题接踵而至。教堂的场地需要装修,Cathy 只好自掏腰包。因为已经注册了非盈利,装修款收不回来是大概率事件。“我们家根本没钱,我就把养老金给取出来咯。”说起那段日子时,Cathy 一脸轻松。她有三个在上学的儿子,夫妻俩的工资刚好够花。在这个医疗费高得吓人的国家里,没有养老金,无异于自绝后路。等到一家五口把装修的活儿干完,幼儿园招生的黄金时间早已错过。第一个学期,NCCP 只招到五个家庭的 6 个孩子。
“干不下去了我还可以去星巴克卖咖啡呀!”我问 Cathy,你这么砸锅卖铁的把幼儿园搬到一个全新的社区,万一没孩子过来怎么办?幼儿园背离街道,外墙没有任何标识,Cathy 囊中已空,再没钱去宣传,NCCP 唯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口碑了。
五年之后,NCCP 已经有了两位老师,Cathy 和 Lesley,她们照顾着七十来个孩子。有时从上午九点要忙到晚上七点。在这里,老师们看得见的工作是在上课时段陪孩子们玩,帮助他们在游戏中学习对人有礼、调节情绪和发展认知;定期组织家长课堂(parent education)传授最新的育儿理念,帮助构建良好的亲子关系,答疑解惑。此外,她们还有更多看不见的工作,包括营造幼儿园的社区氛围,了解每位家长,帮助互不相识的家长们建立合作、共同为幼儿园工作。
NCCP 每个学生每月学费 50-150 美金,低收入家庭可以申请减免。同类型的公立幼儿园每月学费至少 300 美金,私立幼儿园则在 2000 上下。政府每年有少量补贴,不足的部分,全靠捐款。
从前,筹款是全年开放的,出游、节日等等各种活动的最后,都会有号召大家捐款的节目。打去年起,在几位家长的推动下,NCCP 开始尝试取消小型分散捐款,改为组织大型拍卖会一次性解决筹款问题。
幼儿园的每项事务,小到清洗毛巾、照顾宠物、修缮设备,大到组织出游、筹划拍卖,都由家长们负责,只在需要时,老师才进行一些联络协调的工作。幼儿园园长(the Chair),就是一个总的协调人。在园长左右的,有几位副园长,几位经理,和每个班级的联络员。经过多年的运行,NCCP 几乎所有工作都已被细化,并用文字详细描述出来。例如园长总共负责 20 件事,如果某位家长对这个职位感兴趣,但又没法承担全部的园长工作,她/他可以和其他几个人一块儿承担,那么其他几位就被称为“副园长”(Vice Chair)。
由于多子女家庭早已成为常态,幼托又十分昂贵,全职妈妈、全职爸爸不在少数。组建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家庭,就意味着得有一位家长在长达 6-7 年的时间里,无法出去工作。类似 NCCP 园长、经理这样的岗位,虽然毫无收入,但承担这样的工作,在将来的履历上,也是很有价值的。难怪幼儿园里从不缺干活儿的人,而且大家还会想方设法开发出新的工作领域。去年,拍卖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提出,广受支持,并成功为 NCCP 筹到一笔足够整年开销的善款的。
有孩子在 NCCP 上学的家庭必须参加拍卖会,并承担与一个月学费相等的拍卖任务,$50 到 $150 不等。要是不愿意或者无法参加拍卖,也可以直接交钱。
早在六个月前,我收到幼儿园的群发邮件,告知大家可以开始为拍卖会做准备了。邮件非常长,意思是准备物品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建议妈妈们在包包里随身携带拍卖会的详情介绍,一旦光顾某个商家,拿出来和老板聊聊,成功率一般都很大。
发邮件的家长还贴心附上自己去年的成功案例。她向常去的理发店介绍了我们的活动,告诉对方如果提供 50 块的购物卡,一方面扩大自己的影响,还能抵扣等价税费。因为 NCCP 是非盈利机构,商家如果向 NCCP 捐款,可以等额抵扣税金。因此,参加拍卖最省钱的办法,是找到一个愿意送点儿购物卡,或者商品的商家,给他出具一些证明,则上家付出去的卡或者商品就可以充税了。 虽然在我听起来这是个耗时耗力的方法,但拍卖会上这类购物卡通常很受欢迎。
打三月份起,拍卖筹划小组给大家发邮件的密度明显增加,呼唤大家开始考虑拿什么物品参加拍卖,并开始登记拍卖品。
那几周的时间里,我们每去幼儿园,必问大家准备什么拿东西来卖。Sarah 有个姐姐开了家美容院,她打算卖一张美容卡;Jennifer 设计了一个专门让爸爸妈妈放松的“大人冷静套餐”(parent timeout),包括一瓶朗姆酒、一包巧克力、一本书、一支蜡烛和一个高脚杯。Amanda 会做衣服,她已经做好一条裙子参加拍卖。也有打算去买套儿童衣服,或者家居用品过来。
我们还是没有头绪。经过一轮轮头脑风暴,上淘宝买再寄到美国再运到拍卖会的动议被否决了。已经做好“大不了交 100 美金吧”的打算。只求完成任务。
负责收集我们班级拍卖品的 Sarah 建议我们,想想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才艺。最后我们决定提供一顿包工包料送货上门的中式晚餐。定价 100 美金。
03
在拍卖会之前三个月,小组成员的工作正式启动,除了积极号召大家准备东西和找场地之外,还有找晚餐供应商、找拍卖师等等。
还剩最后一个月时,幼儿园布告栏上贴出一张工作单,详细列出了拍卖会当天上午、下午和晚上的工作内容,包括布置会场、布置餐厅、摆东西、拍照、会后收拾等等,供大家认领。直到这时,我们对这场预热了很久的拍卖会,才有了一点认识。
我们在工作单的“布置场地”和“拍照”边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邮箱地址。我布置,阿东拍照。
我所在的布置小组的工作时间是上午 10-11 点。去到现场时,静拍区(silent auction)已经布置妥当。平日里学生们休息聊天的大厅,变成了由几十张长方桌拼成的十列展示台,黑丝绒台布上整齐摆放着所有家长捐赠的拍卖品。参加拍卖的有实物类比如衣服、项链、DVD、酒等等;有非实物类,包括消费卡,比如美容卡、购物卡、组织一次生日趴等等,以及个人提供的服务,例如老师们提供的一小时有偿育儿咨询,某位家长提供的三小时看孩子服务等等。 每份拍卖品前的单子上,有物品的起拍价,这通常是市价的两、三折。大家按照顺序从低到高拍,价高者得。
主会场安排在多功能大厅,今晚的晚餐和现场拍卖(live auction)在这里举办。晚餐是外包的,合作餐厅负责餐会布置。我的工作是把彩花、烛台、蜡烛和瓶子这些装饰品从大箱子里取出来,整理码放好。所有装饰品都是去年拍卖会留下的。
一小时不到,我的工作就完成了。这时 Jennifer 捧着一大摞铅笔走过来。
“你最近好些了么?”我知道她孕吐特别严重,加上嗜睡、头晕,还得全职带 Lillian,但她从来没流露出任何抱怨,总笑眯眯的。
“我现在可好了呢!对了,晚上你穿什么呀?”
“我就和平常一样穿啊,你呢?”我有点困惑。美国人对吃穿都不大上心,运动装和运动鞋可以出入绝大多数场合。我们全家在衣服鞋子上的开销到了美国一下就小了很多。如果不是上班、赴宴,基本上几件T恤就可以过一年了。
“平常的衣服最舒服啦!不过我打算弄个羽毛戴在头上!”我以为她只是为了好玩,却不知我又外行啦。
阿东带着孩子们过来接我,两个小朋友看到静拍区的各种玩具点心,恨不得立刻抱进怀里。
“妈妈,这真是糖幼儿园的拍卖会?”七岁的果哥哥曾去 NCCP 玩儿,当他发现幼儿园就只有两间教室时,他表示这么小的地方不能算作“幼儿园”。现在,置身于这玲琅满目的拍卖会现场,他很难把这些带着少许“奢华”的场面,和那家小小的幼儿园联系起来。
拍卖会的主会场是 SCC 社区大学的多功能厅,这里可以开会、可以聚餐、所有桌椅都能移动,功能切换自如
晚上五点,我们准时到达拍卖会现场。室外乌云满天,大雨倾盆。从停车场走进会场,外套几乎全湿了。
推开玻璃门我和阿东面面相觑:我们糗大了!
拍卖会取名 The Roaring 20’s,热闹的二十年代。门票下方有一行小字:建议穿着20年代服装,不强制。
我们没当回事。事实上,全场只有我俩没当回事。
男生们都是非黑即白的衬衫,加上复古元素的领带和帽子,女生们则各种闪耀,礼服、羽毛、项链、高跟鞋……这些平常清一色 T 恤牛仔裤,头发随便一抓就出门的妈妈,全都为今晚盛装出席。
“我在 live auction 看见你们的中餐了,我和老公要竞拍的哦。”Jennifer 放下了平常的马尾辫,拉直了头发,褐色眼睛在眼影和睫毛膏的修饰下特别有光彩。饱满的红唇衬托小麦色的皮肤,一身黑丝绒礼服配上上下呼应的深黑羽毛头饰、漆皮手包和红色高跟鞋。她拿着高脚杯,兴致盎然地和我们打招呼。我们没搞清楚她说的 live auction 是什么,但完全被她今晚的高贵模样迷住了。
“我恨不得坐地上了啦,好久没穿过高跟鞋了呢!”Jennifer 体重超过两百斤,但她散发出的自信和愉快让我们十分赞叹。 到场的每个人都那么美。
Thomas 笑盈盈走过来,平时从上到下都是运动装加冲锋衣外套的他,今天穿上了黑衬衫和西裤,配上背带和领结,一张笑脸两排白牙,英文中说的 smile from ear to ear(笑的两只耳朵都连起来)一定就是他的样子。因为孩子们上学时间一样,又在学校的几个项目中有过交流,他和我们已经很熟了。看见我俩还是牛仔裤和连帽衫的打扮,他过来取笑我们了。
“我们不知道你们是这么玩的呀!”
“你们俩是谁打算做中餐呢?我一会儿要拍哦!”
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拍卖品被放到了哪里,但朋友们却都知道了。这让我们很困惑。在接待处找到负责我们小组拍卖品的 Sarah 问询。
她说:“你们的中餐我放到现场拍卖去了哦!我们觉得会有很多人喜欢这个,一会儿等着瞧吧!”
6:30 静拍结束之后,大家开始晚餐。大约七点钟,最好玩的现场拍卖开始。NCCP 今年请到了城里很有名的拍卖师 Joshua,特别擅长搞气氛。
参加现场拍卖的,有每个班级准备的东西:园艺大礼包、红酒套件、迪士尼通票、球票、航空里程卡、超大量的芝士、送货上门的中餐等等,都是筹备小组认为大家都欢迎,很有可能以天价成交的东西。
晚餐后拍出的第一件宝贝,是城里最有名的 Beecher's 手工芝士,6 磅的市价在 130 美金上下,当晚成交价 300 美金。第二件是 12 件的红酒套餐,市价不到 150 美金,成交价 250 美金。
然后,猝不及防地,我们的中餐就被拍出了当晚最高价:400 美金。
筹备组计划拍得善款 1.6 万美金,当晚成交金额达到 3.4 万美金,扣除各种费用,收入 2.5 万美金。远超预期。
Cathy 特别开心, 她又一次拒绝了家长们为她提薪的请求,她说,明年幼儿园可以不用举办拍卖会,并且还有资金提供更多免费上学的名额。
04
拍卖会过去两个月之后,我收到 Dianne 的邮件,她是拍下我们中餐的买家,也是幼儿园一个小朋友的奶奶。一通邮件往来之后,我们确定下四道冷菜、四道热菜和一个汤的菜单。
终于,在一个周日的上午,一通忙活之后,我把八菜一汤的午餐烧好打包,开车送去 Dianne家。
八菜一汤的合影
这是一户三世同堂的美国家庭,住在人口稀少的城北山上。我们的车下了高速之后,依次经过农场、磨坊、盘旋山路才抵达 Dianne 家门前。孩子们一下车就注意到院子里摆着一副巨大的国际象棋,棋子和三岁的妹妹几乎同高,整个棋盘大小和一个篮球场不相上下。
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开了,Dianne 和家人笑眯眯地和我们一起把午餐搬进屋。简单交代了怎么放调料,怎么加热之后,我们准备告辞。但老爷爷和老奶奶仿佛谈兴正浓,告诉我们他们准备去中国旅游,很感兴趣在人口稠密的城市里生活是怎样的体验。
“嗯,一定和这里很不一样。就像……中餐和西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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